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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队】安可(encore)
*yoasobi——アンコール
*试训期低迷小林的故事,但我确实不知道当时的人员名单。
*又名小林兔第二十二次站在泳池边,终于跳了。
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再也见不到大家了。
所以也要挥挥手,说一声,再见。
他第二十一次站在水边,盯着水面。
这是小区里的一处人造湖,深水处到2.1m,不会游泳跳下去八成会死。他沉默了半天,盯着平静的水面看了半天,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把凌晨五点多还算寒冷的空气全都吸到肺里,吸到肺有些胀痛,才屏息,最后缓缓地吐了出来,他压低了自己的棒球帽,裹紧了自己运动服的外套,把拉链拉到下巴处,默默地朝前走了一步,就在那双昂贵的运动鞋的鞋尖即将接触到水面的时候,他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慌忙的后退。
运动员引以为傲的大腿肌肉竟然没能支撑住他的身体,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慌张的翻过木头的防护栏,在地砖上蹭干净鞋边沾上的泥巴,戴稳了耳机,再次绕着小区最外圈跑步。
他怀疑自己已经疯了,不是可能,而是已经。他想跑快一些,让清晨城市里还算干净的空气使劲的迎着自己的脸刮,就像自己曾经时速六十公里的蹬冰速度一样,凌冽的擦过自己的脸颊,让自己被零下的冰场温度冻得僵硬的脸有一种要被带刀的风划破渗血的疼痛感。
但他不能这么做,跑步有配速,不按照配速跑,训练的效果达不到。
早餐的时候,母亲再次提起了金教练的提议。
去不算遥远的地方试训一段日子。哪怕当做玩儿呢?
至少有冰场,至少能滑冰,至少身边有专业人士跟着。哪怕那边的队员可能不会对自己很友善。
有世仇。
他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默默地吃饭,眼珠子都不带动摇的。
三百六十行,非得滑冰。
母亲觉得很无奈。她完全可以带走这个执拗的儿子,去遥远的美国,去做生意也好,去干别的事情也好,她完全可以做到。
但她不愿意。
不滑冰的儿子,她想象不出来。
她甚至不敢想。
“妈妈,明天可以陪我去买点东西吗?我想准备一些出国需要的东西。”
不出意外,确实没有得到很多欢迎。
大家没敢跟自己说话。
年龄略长一些的队员还是很客气的微笑点头,同龄的选手对上视线也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尴尬的扭开视线,去摸没什么东西的防护垫,年龄小的只敢远远的躲在年长的队员身后小心的打量。
不一样的氛围。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曾经的那个队伍的氛围。
突然有点羡慕能够依靠年长哥哥的那个小弟弟。
又突然更羡慕能被乖巧弟弟依靠的哥哥。
他默默地低着头缓慢的沿着边沿滑行着,没有说话,戴上了护目镜。
护目镜对他而言,就是生命的窗户。
圆阵。那个全能王微笑着滑过来,没有多说什么,指了一下已经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揽着彼此的肩膀准备圆阵的其他队员,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伸手揽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瞬间,他有一种被当做自己人的感觉,他把手搭在那个全能王的肩膀上,笨拙的用不熟练的陌生语言说着加油。
按照金教练的安排,他在队伍的最后跟滑,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冰场上滑行了。前一名是刚刚那个躲在那个全能王身后偷偷看自己的小孩,虽然很稚嫩,但能看得出他将来能成为一根坚实的支柱。
好坚实的队伍。
训练结束的很常规。这个国家的队伍对于技巧的训练是有欠缺的,也许是一些先天不足,也可能是骨子里对赛场上使用一些技巧的意识不强烈。
一个个大汗淋漓的,却仰着笑脸,彼此拍着彼此的肩膀,笑着说刚刚练习的事情。他听不懂,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把冰套戴上,跟在最后。
队长突然扭过头看着自己,先是吸了一口气准备说什么,但瞬间停住了,交谈的对象变成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翻译。
有点失望,但并没有那么意外。他扭过头看了一眼翻译,又看着队长。结束了短短的三言两语,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再见。
“再见。”
说的是冰场里浴室在维修,要去稍微远一点的游泳馆里洗澡才行。
他磨蹭到最后,磨蹭到只剩下翻译跟着他一起。翻译不洗澡,坐在场馆的更衣室等他。
从更衣室到浴室要路过游泳池。
没有人。他盯着平静的泳池水,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最后带着淡淡的无奈笑意朝浴室走去。
换了一身舒服衣服的他光着脚走到了泳池边。头发刚刚洗过没有吹干,微微滴着水。
最浅1.5m,最深2.3m,他看着泳池边的标注,理解了一下意思,然后坐在泳池边,双脚在水里来回的划动,水花溅湿了他卡其色的短裤,他白色T恤的下摆。
最后,他撑着池边跳下了水池。
在2.3m的深水区,水压迅速地积压着他,他没有挣扎,缓缓地朝下坠落,天顶的灯光透过水面的折射显得虚幻美好,他觉得自己离天堂很近,连嘴唇都不自觉的张开了。
很凶,很粗暴。
他认为天使不该是这样的。狠狠地从腋下勒住自己的胸口,硬生生的拖着自己,弄得自己的胸口疼痛难忍,他不管自己的小腿磕在坚硬锋利的边缘,把自己放倒在地上,使劲的按压自己的胸口,一直在耳边聒噪的大喊什么。
一口水吐出来,他才回过神。
跪在自己身边的是之前笑话过自己的那个人。他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眼里却是满满的鄙夷。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男人聒噪的说话声让刚刚回过神的他觉得头疼。
他撑着地板坐起身来,喘着粗气,没有说话,没有抬眼看任何人。唯一能听懂的只有会说母语的翻译关切的话。
他询问自己,还好吗?
还好吗?
他愣了愣,抬眼看着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他张开嘴,刚想用不熟练的语言说谢谢。
“你不用说谢谢,是个人都会救你的。倒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就算死了,也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啊。”
翻译迟疑了,没有立刻翻译。队长扒拉着他的肩膀,让他少说两句。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死在这儿可是会引起国际争端的。”那个人很不爽,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瞪着他,“什么事儿就要死要活的?你之前过得很顺才这么脆弱吗?一点儿事儿就要死要活的,没一点老爷们儿样,怂包。”
那人撑着地板站起来,盯着他看。
翻译没有翻译,只让他先等一下,队医马上来。
全能王和那个小孩领着队医跑来,两个人手上拿着大大的浴巾和毛巾,盖在他身上,小孩眼眶都红了,应该是吓得不轻。全能王用毛巾盖住他的头发,轻轻的擦他的耳朵,嘴里喃喃地说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
他听得懂这句话。
他莫名的安心。
他突然想哭。
于是他哭了。
“怎么?怎么了?怎么哭了?”全能王也有点惊慌,松开了擦耳朵的手,抱住了他。
刚刚做父亲没多久,全能王面对人类的哭泣,还是下意识的选择拥抱这样简单的方式。
他抓着全能王腰部的衣服,放声大哭,因为刚刚喝了泳池的水,他嗓子已经哑了,但依然不管不顾的哭,哭得脸涨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抓着全能王的衣服,抓得指尖泛白。
而大家的安慰都很笨拙,说着没事了,说着不害怕了,轻轻的拍拍他湿透了的头发,最后把他抱在中间。
哭得太厉害了,副作用是嗓子发炎,支气管炎,发烧了。
队医把温度计拿出来看着三十八度的体温,跟身边的队员说些什么。而刚刚吃了退烧药的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他缓慢的眨眼睛,嘴唇微张呼吸着。
全能王轻轻的拍着他的胸口,隔着厚重的被子,他说,没事儿了。
那个救了自己的队员因为有点着凉,坐在旁边测体温,眼神不自觉的瞟自己。
“睡觉吧,睡觉,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就没事儿了,明天就能继续滑冰了。”
队长拍了拍全能王的肩膀,帮他掖好了被角。
明天……
明天……
他的视线缓缓地朝着天花板挪动。
痛苦的过去也好,讨厌的记忆也好,难忘的旋律也好,都在他们说的没事儿之中被淹没了。
就告别了,就没事儿了。
如果明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明天如约而至的话……
他会想告诉全世界。
他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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